新冠的第二个"浪潮"正在印度肆虐,对医用氧气的需求正在上升,但医疗用品的短缺也在增加。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说,在印度北部的北方邦,一些医院在门外张贴了"不供氧"的标志。由于氧气和呼吸机的短缺,该州首府勒克瑙的医院不得不将新入院的病人转移到其他地方治疗。与此同时,大量绝望的新冠患者的家属在氧气供应中心外排队等候。
在德里马尼帕尔医院新冠病房工作的哈吉特-辛格-巴蒂(Harjit Singh Bharti)医生向BBC描述说,他在街上看到人们像"离开水的鱼"一样喘息。人们得不到氧气,人们在街上死去。
为什么印度的氧气高度短缺?印度采取了哪些措施来应对这种情况?
当地时间2021年4月25日,印度新德里,医院张贴告示称医用氧气供应不足后,无法收治病人。
印度为何“缺氧”?
眼前这番景象似曾相识。去年9月,在新冠确诊人数急剧增加的情况下,氧气短缺问题也曾困扰印度。但是,当下印度面临的氧气短缺问题要比去年严重得多。
首先是新冠确诊病例数激增使得氧气需求量飙升,医用氧气供不应求。
据BBC报道,去年9月中旬,印度每日新增新冠病例约为9万例。而在今年4月初,该国每日新增病例数约为14.4万例。近期疫情形势更是急剧恶化,单日新增确诊病例连续超过30万例,比4月初增加了一倍多。
印度流行病学专家和医生认为,新冠病毒检测和早期诊断的延误导致大批患者直到病情危急时才被送到医院。因此,对氧气的需求量比第一波疫情达到峰值时更高。
印度往常约15%的氧气供应给医疗机构,其余供工业行业使用。为了应对更加严峻的第二波疫情,印度卫生部长拉杰什·布山表示,目前该国近90%的氧气供应(每天7500吨)改用于医疗用途,而这一数字比去年印度逼近第一波疫情峰值时的日均消耗量要高出3倍左右。
西德什瓦尔·辛德(Siddheshwar Shinde)医生就职于印度西部浦那一所收治新冠患者的医院,他对BBC表示:“(目前的)情况十分糟糕,重症患者分到ICU床位前,我们不得不在救护车上给他们治疗12个小时。”数据显示,浦那现存确诊病例数位居印度第二,累计死亡病例数位居印度第三。
辛德坦言,他所在医院一般情况下是有足够的氧气供应的,“但在过去的两周里,维持患者呼吸已成为一项任务”,上到老人、下到年仅22岁的年轻患者都需要通过吸氧维持生命。
当地时间2021年4月28日,印度孟买,一名妇女坐在机动三轮车里内吸氧。
其次是氧气的运输问题。
BBC指出,印度绝大多数生产氧气的工厂位于该国东部地区,比如奥里萨邦和贾坎德邦等工业发达的邦,而受疫情影响严重的德里和孟买等城市却位于印度北部和西部,相隔甚远。
印度主要医用氧气供应商之一Inox Air的负责人西达尔特·贾因(Siddharth Jain)对美国《福布斯》杂志表示,就像没人能预见到新冠大流行一样,没人想到会有远距离输送氧气的需求,因此政府没有事先建立起有关应急基础设施。
《印度快报》也援引官员和业界人士的话报道称,
目前印度“氧气危机”并非由于医用液态氧供应不足,运输障碍才是问题的关键,
特别是罐车数量紧缺、运输路途遥远和周转时间长等问题。
液态氧需要低温储存,只能使用特制钢瓶和气罐车储存和运输。据BBC和美国《福布斯》杂志报道,印度大部分医用氧气都是通过氧气罐车来进行运输的,而充装后的大容量液氧储罐只能通过陆路或铁路运输,不能空运。
充装氧气也是一个耗时的过程。BBC报道称,氧气罐车通常在制氧厂外排上几个小时的队,而装满一个液氧储罐大约需要两个小时。驶离制氧厂后,这些氧气罐车还需要花上几个小时才能到达邦内或邦外的各个城镇。安全起见,氧气罐车的行车速度不能超过每小时40公里,而且通常需要避开夜间行驶。
贾因介绍说,加快氧气运输的另一个瓶颈是无法迅速生产大容量液氧储罐,而生产一个储罐大概需要4到6个月。贾恩认为,可以让印度空军将空的储罐空运到制氧厂,以减少运输时间。
印度如何应对?
4月28日,印度新增确诊和新增死亡病例数均创疫情以来新高。由于疫情不断恶化,印度多地床位、氧气、药品等医疗资源告急。印度总理莫迪27日再次主持召开高级别会议,要求确保快速升级卫生基础设施,并尽快扩大制氧产能,以满足各地对医用氧气的需求。
据新华社报道称,为了应对“氧气危机”,印度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包括新成立氧气制造厂、开通运送氧气的火车专列、调动空军飞机运送氧气设备、从国外进口5万吨医用氧气等。
当地时间2021年4月27日,印度新德里,承载医用氧气罐的“氧气专列”抵达德里坎特火车站。人民视觉 图
据《今日印度》报道,当地时间27日清晨,首趟开往德里的“氧气专列”已经载着约70吨医用氧气抵达。当地官员表示,这批氧气将由德里政府安排氧气罐车运往各家医院。
除了铁路部门的参与,《印度快报》称,政府计划将氩气和氮气罐车改装成运载氧气的罐车,从而增加氧气罐车的数量。此外,印度政府还通过租赁或购买的方式从新加坡、阿联酋和泰国等国引进储罐,并由印度空军负责运输。
此外,印度政府要求各邦不得为除制药和国防以外的任何行业供给液态氧,命令在运输氧气的车辆上安装GPS跟踪装置等。
除了政府层面的努力,印度企业也在迅速组织起来给予协助。印度《铸币报》27日报道称,包括塔塔集团、信实工业有限公司在内的印度工业巨头正在向各地医院捐赠医用氧气、低温储罐、便携式氧气压缩机和发电机等设备。钢铁企业塔塔目前还在组织包机进口24个大容量液氧储罐。
当地时间2021年4月28日,印度新德里,一名妇女坐在医院临时的新冠肺炎护理中心内的病床上吸氧。人民视觉 图
多国纷纷“送氧”
随着印度的不断攀升的新冠病例人数占据全球新闻头条,世界各国纷纷向印度提供紧急援助。
法国外交部26日宣布,该国将为印度提供制氧装置。据报道,8台医用制氧机将在本周末前运达印度,每台设备可为250张病床持续供应氧气。法国的援助物资还包括至少5个液化氧气储罐、28台呼吸器和200个电动注射泵等专业医疗设备。
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报道,美国白宫25日表示正在考虑向印度提供医疗援助,援助物资包括呼吸机、快速诊断试剂盒、新冠肺炎治疗药物和医疗防护设备。白宫同时宣布将部分解除疫苗原材料出口管制。
BBC报道称,英国第一批援助物资(包括495台氧气压缩机和140台呼吸机)已于25日发出,本周将有更多的物资运往印度。
中国国务委员兼外长王毅4月27日在主持中阿巴尼斯孟六国外长合作应对新冠肺炎疫情视频会议时表示,中方愿随时根据印方的需要,向印度人民提供支持和帮助。中国有关企业在政府支持下已经积极行动起来,第一批制氧机已运抵印度。
中国驻印度大使孙卫东27日在社交媒体上用英语发文表示:“中国医疗供应商正在为来自印度的订单加班加点。最近几天至少有25000台氧气浓缩器的订单。运输医疗用品的货机正在计划中。中国海关将为相关流程提供便利。”
除此之外,巴基斯坦、不丹、泰国、新加坡、韩国、爱尔兰等多国都向印度伸出了援手,计划向印度提供制氧机、药品、防护设备等。《印度快报》指出,目前印度大量接收国外捐赠和援助的情况与过去16年的政策相比是一个“显著的变化”。自从曼莫汉·辛格领导的团结进步联盟政府决定不接受外国援助以来,印度政府一贯强调自力更生和新兴大国形象。
但是这波疫情的惨烈状况无疑让莫迪政府左右为难。美国保守派智库哈德逊研究所“印度和南亚未来倡议”项目主管阿帕尔娜·潘德(Aparna Pande)对“美国之音”表示,尽管印度想要成为全球领导者,但“我们看到的是印度政府机构没有能力提前计划和制定战略,而是把事情留到最后,期望能靠自己解决或是等待别人帮忙。这不是想成为全球大国者的所作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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